张辉心头一紧。这说明周志明早有警觉，甚至做好了最坏打算。他不是一时冲动要揭发，而是经过长期挣扎后的选择。
回程途中，李楠翻阅着从村里带回的一份手写日记复印件??那是周志明母亲生前留下的遗物，里面零星提及儿子的工作情况。“……志明说，物流公司表面正规，实则暗地里换货贴标，环保检测全是假的。他不想干了，可辞职又怕被报复……”
“他是被逼到绝路才想反抗的。”李楠叹道。
“所以才会写下‘别信合同’。”张辉望着窗外飞逝的田野，“他知道法律保护不了他，制度约束不了那些人，唯一能做的，就是在死前留下一句话，提醒后来者。”
当晚八点，专案组收到最新进展：财务追踪组发现，刘振海在过去一年内累计向一名叫“陈文斌”的男子转账逾百万，备注均为“工程咨询费”。经查，此人曾任市住建局质量监督站副站长，半年前退休，现居城西别墅区。
“住建局？”张辉猛地抬头，“负责建材验收和环保审批的部门？”
“正是。”陆川走进会议室，脸色凝重，“我已经联系纪检组核实，陈文斌在职期间曾多次参与新建住宅项目的竣工验收，其中包括赵天磊承接装修的滨河小区三期工程。如果他收受贿赂，出具虚假合格报告，那就解释得通了??为什么劣质材料能堂而皇之地进入施工现场。”
“不只是进入。”张辉冷笑，“是被默许流入。上游供应商换货，中间运输方配合造假，下游施工队照单全收，监管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这根本不是个别企业的违法行为，而是一条完整的黑色产业链！”
会议室鸦雀无声。每个人都意识到，这起看似普通的杀人案，已演变为一场触及城市肌理的系统性腐败调查。
12月20日凌晨四点，突击行动展开。警方联合纪委simultaneousraid三处地点：陈文斌住所、宏达集团财务办公室、以及一家名为“绿源检测”的第三方认证机构。在陈文斌家中保险柜内，查获大量伪造的环保验收文件、行贿记录账本及数十万元现金；在绿源检测实验室，技术人员承认长期接受刘振海贿赂，为不合格材料出具“达标”报告；而在宏达财务室电脑中，更是发现了与多家装修公司串通虚开发票、偷逃税款的完整电子档案。
最关键的是，一份标注为“紧急处理”的邮件显示，12月10日下午，有人指令丁建国“尽快解决周志明问题”，发件人IP地址虽经伪装，但反向追踪后确认来自陈文斌家中路由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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